
伦敦讯:根据Apple Music的年度回顾服务显示,去年十一月,我听了艾玛·拉维茨的新专辑《Inkyra》长达16小时,史蒂夫·赖希的《Runner》10小时,还有《K-POP恶魔猎人》的原声带5小时。仅仅一个月,我聆听了来自全球各地、跨越时代的音乐长达95小时。而为此,我每分钟支付的成本还不到0.004便士。
这对消费者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,在影视领域也同样如此。
过去一个月,我在Netflix上重温了整部《怪奇物语》(约35小时且还在增加)、阿扎泽尔·雅各布斯那部关于悲伤与家庭的精彩电影《他的三个女儿》(1小时40分钟),以及亚历杭德罗·G·伊纳里图的《诗人》(2小时40分钟),每分钟成本仅为0.14便士。
即使算上硬着头皮看完两小时浪漫喜剧《太过火》所造成的精神损耗,这对我这个顾客来说也是血赚。但对艺术家而言,这简直是场灾难。
廉价的奢华
只有少数像我这样的铁杆粉丝,会去现场支持演出,并为我们真正热爱的艺术家购买实体唱片,就像我对拉维茨和赖希所做的那样。(至于《K-POP恶魔猎人》,恐怕只能自求多福了。)但对大多数艺术家来说,演出和唱片带来的收入,远不足以弥补过去唱片销售时代的收入损失。
至少音乐人还能向忠实粉丝售卖周边和唱片:但就目前情况而言,我无法,也几乎永远不可能,为《诗人》、《他的三个女儿》或《怪奇物语》支付实体版的费用。电视剧和电影的实体发行(如DVD套装)以及重播费,这些曾经是艺术家收入的支柱,如今已萎缩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
我住的公寓只比我长大的那间大了大约10英尺。别误会,现在这里很棒,但同样地,我长大的那间公寓,是一位从事艺术管理工作的单亲母亲买下的,价格还不及我现在这套房子的首付。富裕世界的大多数人并没有享受到像我这样的向上流动性——他们拼命奔跑不是为了原地踏步,而是为了不倒退。
这种向下的流动性在艺术家中尤为剧烈。
经济学家约翰·肯尼斯·加尔布雷斯所说的“私人富裕与公共贫困”的结合,已经让位于你或许可以称之为“廉价奢华与天价必需品”的状况。住房和许多生活必需品价格高昂,而世界大部分地区的食品通胀也在急剧上升。
然而,我们却都能享受到那种对音乐和娱乐的触手可及,这种便利甚至在世纪之交时,连全球最富有、最有权势的人都无法想象。
什么在支撑电影与音乐产业
为我们带来这种“廉价奢华”的公司中,最成功的是Netflix。它正计划通过收购华纳兄弟探索公司及其庞大的作品库,来进一步巩固其在影视领域的掌控力。(派拉蒙试图在周一(12月8日)搅局,对华纳整个业务发起了1080亿美元的敌意收购。)
Netflix并非这个世界的创造者,但它是这个新格局中最成功的运营商。然而,它能否在精准把握观众喜好的成功之外,同样建立一个能让创意人才持续发展的生态系统,仍有待观察。
因为,当我们已经习惯了以如此低廉的价格享受如此庞大的才华库时,谁还能说服我们支付足够的钱,去支持一个新人起步呢?
支撑电影产业、音乐产业乃至整个文化世界的,不仅仅是顶层那少数几位极其成功的音乐家、艺术家和作家。更是那些按场计酬的小提琴手,那些奔波在片场的摄像师。是那位在联合制作的节目中磨练技艺、最终成长为伟大艺术家的年轻导演。
事实上,对于某些天才之作而言,起点可能就是在酒吧或咖啡馆担任钢琴师的工作。在流行音乐领域,我们已经看到这种起点不再普遍所带来的后果。而在古典音乐和爵士乐的世界里,我们早已进入了许多艺术家成为兼职者,或依靠学术资助和基金会生存的境地。
显然,流媒体世界能够以比以往更低的消费者成本,从更广阔的画卷中为我们提供更好的推荐。
但不太明确的是,当艺术家们的收入不足以支付日益上涨的生活必需品成本时,流媒体世界能否为他们提供发展才华的途径?它可以给明星制片人珊达·莱梅斯一份拍电影的合约,但能否培养出她的接班人却是个未知数。
Netflix和苹果为我们消费者带来的“盈余”,最终可能演变成一场供给侧危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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